銷魂夜Haunting

人一出生，便被決定了男或女

然後依我們出生的地方，決定了國籍

大抵依著國籍，決定我們所使用的語言

語言之外，還有一個

我們的出生，也決定了我們將來是中產階級，或富二代

當然

出生時

也因著我們的父母，決定了美醜

人長大了

找工作餬口，決定了我們是白領或藍領階級

然後找一個人戀愛，決定了我們愛的是男生，還是女生

接著，有點年紀

依我們的工作，決定了「說話的份量」

最後

死前一刻

決定了我們此生，幸福與否

我最近看了一本書

上面寫著

「人的一生就像個『篩子』

過程中

會將我們的美貌、財富、青春、情感、地位、能力，一一篩掉

所有的人

最後只剩，老、病、死」

上面那張照片是《銷魂夜》的舞台模型

我們的舞台設計阿風

每次都在有限的經費裡

構造出極大巧思

這個舞台

是「緬甸叢林裡的斷垣殘壁」

演出過程中

「斷垣殘壁」會崩塌

譬喻著

人與人之間的界線一旦崩毀

所有人拿掉國籍、種族、美貌、財富，以及情感的界線

中國軍隊與日籍軍隊的敵對關係一旦消失

我們所有人

不過只是個「人」

1942年

中國遠征軍與日本軍隊

在緬甸叢林裡相遇

雙方數人被困在一斷垣殘壁中

這個殘破的屋子裡有軍人、也有軍魂

屋外不遠處有緬甸共產黨

叢林中有瘴氣

空間裡

錶停了、指南針不會動

凍結的時空中

飢寒迫人

本來是敵人的人

此刻，與自己相同

都只是，人

故事的最後

中國軍官的鬼魂領著中國士兵的鬼魂走回叢林

而日籍軍官割下因瘴氣死掉的台籍士兵的頸肉

吞了下去

因為，這是「帶他回家」的唯一辦法

聽起來

好像唯一存活的，是日籍軍官

其實，也沒有

日籍軍官在最後的最後

1945年

蔣介石宣布勝仗宣言時

（這是台灣場

東京場次會改成裕仁天皇的戰敗宣言）

依舊在這斷垣殘壁裡

來回遊蕩

《銷魂夜》

我去了緬甸一趟作田調

我們從日本請了頗具知名度的演員跨海來台

如此大費周章

只是想跟你講一個非常微小的故事

那就是，人